伦敦街头慈祥的老太

如果把一月份的伦敦比作爱人，那么这个爱人是高贵、庄严、寂寞甚至是冷清的，不过这种冷清是富贵人家女儿的那种慵懒，安逸中带着轻松从容，绝对不是平常百姓意识里那种邋里邋遢的婆娘。

——早晨八九点，伦敦街头依然没有几个人，出布列颠国际旅馆的门往左走，沿着那环形的道往前，无晴的天气把这一带的建筑衬托得古色古香，大约二三百米，有一个车站叫SOUTHQUAY的地方，十多分中就有一辆电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倒是有趣.。

一连去了两天，的确感到有点乏味些，到远处走走 ，敢不敢实践一下自己的英语呢？毕竟在国内学了十多年——心一横，何必遮遮掩掩呢？笑话我，谁又知道呢？

清晨出布列颠旅馆往右走，看到一个行色匆匆手里夹着烟的漂亮女子，再往前走，又看到一个着交通制服的亚裔男子——我怀疑他不是印度人就是斯里兰卡人。

“Excuse me(抱歉）”见我向他走去，他露出疑惑但和善的神色，我鼓足勇气，问，“Which is the way to post-office?（去邮局的路怎么走？）——先前，看别人学习外语的经验介绍时，说要多背，我很注重这一点，我的这句英语出自初二时的一篇课文对话，那篇课文的大致内容是，一位中学生帮老奶奶问路。

他比比划划地给我说出一连串的英语，但这位南亚人的英语乡音味太浓，根本令我明白不了多少。

沿着她指引的路往前又走了一段，反正是茫无目的，就径直往前走吧——印象中除牛津街以外，伦敦的街道都并不太宽，街两旁的建筑也并不是很高，但很多地方都保留着乔治或维多利亚时的风格，这是我所诧异的。

在一段路的岔口，我看到两个老太太在街旁唠嗑，便上前去问哪里有邮局，她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顺口极快地说了一些英语，可惜我又没有听懂。

“Come with me.（跟我来吧！）”她转过身的当儿，示意我。——走在她的右边，我一边用中国式的英语与她慢聊，一边观察着她：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慈祥老人，发型梳理得纹丝不乱，肤色还洋溢着青春的光泽，她走路的姿势略呈老态，迈得是那种细密的碎步，仿佛是古典的中国老太，一踮一踮的，又好似穿着木屐——她问我来伦敦的目的，对伦敦的印象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尽可能用我浅陋的英语作出回答。闲聊的当儿，一个念头忽然闪进我的脑海，国内的媒体都说，大陆的影响越来越大，每天吸引多少游客类，我便试探性的问道，“Have you been to China?（你去过中国吗？）”

她摇摇头，微笑着答，“No ,never.（不，从来没去过）”
“How many times have you been to foreign countries? （你去过几趟国外？）”我接着问。

“Several times, for example Spain, Italy ，German etc.（出过几次，比如西班牙、意大利、德国等）”她耐心地给我解释，稍停一会儿，她问，“What about you?（你呢？）”
“This is my first time to go to foreign country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我答。

在路上，我问她有什么爱好，她说搞搜集，譬如搜集钱邮票之类，我便从包里掏出一套纪念邮票和五毛以下的中国币样给她，她十分高兴地收下了。到邮局后，她给我买了几张邮票——在我的意识里，教科书里贯彻的那种资本主义社会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一直占主导地位，我坚持给她钱，她说什么也没要，口中的英语并不是我能理解的——这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人情味确实也有超阶级的时候，他们竟也知道礼尚往来。

“You are very kind.（你太好了，谢谢你。）”临告别的时候，我对着微笑的她说，“Have a nice day.（祝你一天快乐！）”她挥挥手乐呵呵地和我告别了。

现在，已是深夜，我伏在桌子前努力写这篇小文，窗外伦敦的烟雾如歌吹般飘来，此时我把目光投向那遥远的英伦，心里默默祝福那位母亲般热情而慈祥的英国老人：“祝你健康，祝你长寿！”

——2002年3月19日夜写
——2004年6月14日夜10点05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