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那是一种好看的花

回国后翻查词典，才明白铃兰是一种花，形状象铃，白色，果实呈红色球状可以入药。

--题记一

铃兰,ling lan 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长椭圆形，花向下垂，形状象铃，白色。结浆果，红色，球形，可以入药。——摘自《现代汉语词典》721页，商务印书馆1978年11月第88次印刷。

--题记二

在和煦的阳光下，公园草地是最受欢迎的日光浴、读闲书的地方。

（1）
那时侯天刚下过雨，是秋季刚开学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回到家里，妻当头棒喝，“你说你又给哪个国家写信了，刚才安全局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我心惴惴，对于寂寞如笼中鸟的我，想飞的心情妻是不能理解的，她一直对我与国外的来信，持强烈地否定态度。“是么？”我极力搪塞着,并有些惊慌.。众人见我信以为真，哄堂大笑。“好事，你的文章获奖了，刚才BBC的一个女的打来电话，邀请你到伦敦旅游……”
可能吗？我心里画魂，看样又不象玩笑。

“可她们怎么知道妈家的电话呢？”妻愤懑地埋怨我道，“你就偷偷摸摸地往国外写吧，早晚写进去，这个家早晚毁到你手里……”

一阵急风暴雨，把我摧残得如晚秋的原野，我明白，“文革”那场噩梦，之于我们这个民族，已是过去四分之一个世纪了，但文革的烙印，却深深地渗进人们血液乃至骨髓里，从那个时代经历过的人物，恐怕谁都不会对收听敌台这个概念陌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岳母一脸漠然，自小丧母的她经历一系列变故，已沧桑到从心所欲的年龄，她俨然是一位智者，“这都什么年代了，既然做了，就不必害怕，电视上整天说法律，总得有讲理的地方吧！咱们再打听一下，……”

过了两天，BBC解释过来，这里也向精通世事的人打听一下，没有什么大事，前无古人，可喜可贺，当然也可载入历史，——世界原本应该如此——待一切风平浪静后，一天妻闲聊时突然问我：“前两天打电话的那个女的是谁呀？声音真好听！”
我白了她一眼。是谁啊？你问我呢？我和你知道的不一样多吗？！

（2）
北京也不过是北京——十二月的北京，不能算冷，天上有太阳但感觉灰灰的，公园的地上还残存着冷绿的杂草，大使馆的二鬼子与军人和外面的二道贩子相互勾结，他们倒卖签证接待号。

接连等了两天，我的号几乎停止不前，怎么办呢？——后天就是圣诞节了，欧美人传统的节日，大使馆签证处肯定要放假。

牙床烂了，隐隐作疼，——海军大院昏黄的路灯下，我拨通了BBC铃兰的电话。幸好，她还在班上。

“铃兰姐……”我嗓子哑了，“他们倒卖签证号，中途加塞太多，我的签证恐怕不能成功……”

电话里的她在那边轻声安慰道：“黄老师，你千万别着急，请你告诉我你现在的电话号码，我给你拨过去……”

撩下电话，等再度响起震铃声，我急忙抓起，把焦急与担忧一泻而出，商议的结果，第二天晚八点以前，无论签证与否，都给她或柯鸿岗先生回个电话。

第二天我的签证非常顺利，我明白，铃兰姐和柯鸿岗先生一定帮我运作了。

（3）
说不清到伦敦几天了，参观完大英博物馆，学生园地的主持人王恩僖老师领我到BBC的 录音室——那天早晨，伦敦灰蒙蒙的天空中飘飘洒洒着细雨——而BBC 的大楼里却温暖如春。

“她就是铃兰——”王先生指指坐在机器旁边帮着做录音节目的女子。我看看她，她戴着眼镜，面容非常细致细嫩，大约三十、五六的的光景，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此事给我的教训是，知识女性的年龄是不能冒然断定的，因为从后来的谈话中，我知道她有一个女儿已上剑桥大学。

我们握了握手，感觉中她的手很凉。

临回国的那天，她领我逛了那条著名的牛津街，每当横穿马路的时候，她总是携着我的胳膊——缺少世面的我倒显得有些矜持了，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4）
流年似水，时光飞速而过，转年两年过去了，现在在这寂寥的夜晚，日光灯映射着这惨白的墙壁，而我努力写着这些回忆性的文字，我抬起头来透过窗子看向远方，我又看到铃兰姐微笑着向我走来，她依旧那么亲切、慈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我仿佛听到她又问我。——转身收过思绪，身边依然是严峻的现实，回国后的诸事无成，使我没有勇气与他们——在伦敦给我以无微不至帮助的柯鸿岗和任延辉先生、王恩僖老师及肖云铃兰姐们——写信，而在这个静夜，我只想对遥远的她说一声：“铃兰姐，你在他乡还好吗？假如有一天你读到这篇小文，别忘了请代我向一面之缘的各位先生问好。”

--2002年7月25日写
--2004年6月20日晚10点25改